小道落叶满积、浮土杂叠,好在青石铺就,触底扎实。走在上面如同山间小径,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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左首假山林立、怪石嶙峋,披满了绿被藤蔓。右首一不大不小的湖泊,在最远边有一小亭,石柱斑驳,璃瓦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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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谷城时,李小剑的少年天才美名实至名归。比他年长许多,就算二十岁时能够进入意生行列的意士就能令人羡慕嫉妒。何况他乎?
在华士省城寿山,十七八岁的意师,二十岁左右的意教比比皆是,更不要说还有总督与王爷两个意王。
不知京都之地又是何等的逆天。李小剑心念如此,内心突觉一股火热,他的自信又极速膨胀。
天下再大,大不过人的脚掌,世界再宏,宏不过人的心胸。我,李小剑,定也会是一个传奇的存在。
李小剑从来都是志向高远之辈,虽有低谷,但多是高昂。他不过是听了皇宫的一首寻常乐曲,就全然忘记自己刚丢了意力,反而生出了凌云之志。
桂公公出来宣召,王爷和李小剑跟着进入内殿。
殿内已撤去膳桌,一身穿龙袍金服之人端坐几案之前。李小剑心道这就是皇上了。
皇上青春壮年,好像比王爷千寿还要小上几岁。他无喜无怒,面色平和,却是威仪自生。
在他两边站着两名黄衣人,其中一人正是引领王爷和李小剑入内的桂公公。桂公公慈眉善目,另一人虽也纤弱柔气,却面罩寒霜,眉宇间隐隐一股杀气。
王爷施礼后,将李小剑引上前来。皇上已知前因后果,李小剑叩拜后,他淡淡地说了句“平身!”李小剑叩谢后站起。
皇上询问,“听说你和神农派与红衣堂大有渊源?还力挫我华士意爵将军?可有此事。”
李小剑低头暗忳该如何回答。此时他可不敢看向王爷,皇帝问话还用得着王爷同意?李小剑只思虑了一下,就决定实话实说。
他相信王爷应该早就把事情上报皇上了,毕竟红衣堂杀了一名皇室成员,攘外必先安内,皇上和王爷肯定要先维护内部团结。
李小剑就将如何认识冬稼等师父,及如何力挫水洪之事又从头说了一遍。言语中李小剑仍没有说及玄凌寒,也没有告诉皇上他会变身之法。
李小剑实话实说,却也没傻到什么都说。
得窥皇颜三生有幸,伴君如伴虎,这两个道理他都懂。至于可以力挫意爵的原因,李小剑说他的修行不同于常人,因为没有意芒,所以有时意力会失控,会忽大忽小,也会忽然消失。现下他修炼好久,终于又回来了一点。
皇上听完后,并没有说话。右首的那名瘦弱黄衣突然施展意力扼住了李小剑的喉咙将他凌空悬起“皇上问话,还不如实招来?”
“小生,小生,但无半句,虚言。”李小剑心下很是着恼,没有意力或是意力太低,就被这些意士们随意拿捏。
耻辱,绝对是耻辱。李小剑一边回答,一边暗暗发誓,今日所受挟持之辱一定会百倍奉还。
“任公公,还请手下留情!”王爷一见李小剑被扼得气喘吁吁,爱子之情不免流露。
任公公好像完全没有听到王爷的话,还催动意力猛击几下李小剑的腹部,让他疼痛难忍,差点大小便失禁。
李小剑无比着恼,心道平时倒是没随身携带几个爆炸法器,炸死你个王八蛋。
“还不照实说来,否则别怪本公无情,皇室成员也是谁都能杀的?”任公公尖声厉叫。
“小生并无,虚言,要杀要打,随你的便,要是,皱下眉头,小爷就是,你养的!”李小剑腹中巨痛,说话赌咒发誓,还恶毒地骂了他一句,就是你养的,他明知道太监无法生育。
果然任公公娇俏的白脸一红,“放肆!”意力攻击更甚。
李小剑刚说了皱下眉头就是任公公养的,现下不仅眉头皱了,还咧着嘴,不过嘴上仍是不服。他那点意力,在任公公面前连螳臂挡车都不算。
李小剑现在非常后悔平时没有加紧修炼意力,或者练套无意的拳法及时解决没有意芒的隐患。
现在好了,因为受到牵连就要被一个太监活活打死。也罢,早死早投胎,来世做枭雄。李小剑已然不畏死亡,那面上的神色就轻松许多,“断子绝孙的家伙,就这点能耐?”
引领王爷入室的桂公公听到李小剑一说,微微抬了下头。正紧张李小剑的王爷赶紧说“剑儿有嘴无心,还请桂公公不要多心。”
李小剑可管不了那么多了,临死也要图个嘴上痛快“你个娘娘腔,打人也是,花拳绣腿啊?好像给大爷,捶背按摩一样。”
“哈哈”皇上倒是笑了“小子果然硬气,皇弟倒是收了个好儿子。”说完他看了眼任公公。
任公公哼地一声收了意力,李小剑扑通一声,委顿在地。王爷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李小剑知道牵连到皇室成员被杀,不是那么容易过关的,但是没想到一见面就让太监给毒打了一顿。
皇上虽说他是好样的,但李小剑却不想这顿打被挨,他恨恨地看了一眼任公公。任公公仍是面罩寒霜,一副你奈我何的表情。
李小剑挣扎了几次没有起得了身,心中怨气更大。此时突觉一股意力缓缓输入身体,李小剑一抬眼,看见皇上正微笑地看着自己。
李小剑知道皇上在给自己输送意力,他对皇上突然少了许多恶感。
李小剑现在是意生级别,神识却是意王,但是仍感应不出皇上的确切层级,但想来不为王爷为低,甚至要高上不少。因为不一会,他的腹内就感觉没那么疼痛,人也能坚持着站了起来。
皇上和王爷又闲话了一会,最后口谕给李小剑“死罪可免,活罪难逃。不过念你是王爷义子,朕给你两个月的时间,抓住杀害皇室的凶手。否则,不仅你不容于白霜,你之亲朋好友也不容于白霜!”
李小剑脸色煞白,这叫什么事啊,亲朋好友不容于白霜,这不就是株连九族吗?就我现在这能力,别说抓凶手,不怕人抓就是祖坟冒青烟了。郎羞玫啊,郎羞玫啊,我上辈子欠了你多少债啊。
李小剑虽是牢骚满腹,却不敢当堂咆哮。为了亲朋好友,他只能忍,再忍。没有实力,只能任人宰割,我要成为童天地,我要成为天下第一。李小剑愤愤地发誓。
京都之行唯一让李小剑感到还有些欣慰的,就是王爷可以安排李小剑去见父母。
王爷有事要出门三天,李小剑留在皇宫学习礼仪,并习惯下皇室生活。与王爷分别后,李小剑就由桂公公领着去见大内侍卫总管元文。
元文是皇帝四子,年约二十,与其父一样温文尔雅,却没有帝王的严厉,让人心生亲近。李小剑去时,元文正拿着一本《随园小记》在诵读。
李小剑上前行礼,元文走上前来笑道“剑弟不用多礼。前天就听父皇说皇叔收了义子,不想今日就见到了。以后你我都是兄弟,不必见外。一会你去找元宣皇弟,由他来安排你的饮食住宿。以后有什么事解决不了,也可以直接来找我。”
听着元文的关心话语,李小剑想到多年不见的兄长,不知哥哥怎么样了。他的眼圈不禁一红,又怕元文多心,忙说“多谢总管大人!”
“不,称皇兄即可!”
“多谢皇兄!”
李小剑和元文闲聊一会,就起身告辞。元文又叮嘱几句,就让桂公公带着李小剑去找元宣。元宣是侍卫副总管,刚过十九。元文书生儒雅,元宣刚好相反,孔武有力。
桂公公引荐后,元宣点点头,分派李小剑去怡景苑居住。桂公公听了张了张嘴闭上,想了想还是说道“怡景苑本是太后寝宫,剑小王爷去居住,是否僭越?”
元宣听了浓眉一竖“剑弟是皇叔义子,也是太后孙辈,住进去有何不妥?还是剑兄弟只是义子身份,让桂公公觉得他不配?”
李小剑心中一凉,这位元宣皇兄不像看起来那么好相处啊。
桂公公忙言“总管多心了,是老奴的不是。”
“好了,不用多言”元宣直接决定了。他又转过头来对李小剑说道“怡景苑是太后千秋之前最喜欢的住所之一,我们后辈一直保持原样,常去缅怀。
我若不是公务缠身,应答父皇方便,早就搬那去那住了。希望皇弟能够替我们这些孙辈好好打理怡景苑,以寄托我们的哀思。”元宣说着一脸悲戚。
李小剑听得云里雾里,觉得不会这么简单。
桂公公是庆王爷交好之人无疑,他都明言阻止了,这位元宣皇兄为何还是这般说辞?他向桂公公看去,桂公公不易觉察的轻轻摇了摇头。
伴君如伴虎,皇宫无小事。李小剑可不想一来就牵扯到宫廷斗争。
“莫非剑弟不满意?那没事,你自挑一房,只要在我的职责范围内,我定会给你安排”元宣的话冷若冰霜。
“不不,小弟初来乍到,一切听从皇兄安排”李小剑大声地回答,他要尽可能让更多的人听到,不是他想去住的,是元宣皇兄安排的。万一怡景苑边上有财宝室或妃子们住所,出了什么事元宣也脱不了干系。
李小剑生于边疆,对官府皇上没有内陆黎民那么尊重,唯唯诺诺全是因为牵挂父母。
一名侍卫抱着生活用品领着李小剑七拐八绕地来到皇宫一角。
为防刺客,皇宫内一般没有高大树木,这角却是郁郁葱葱。院墙上攀藤附叶,院内参天古木的浓阴都遮蔽了院外的小道。
正对南面的院额上刻着“怡景苑”三字,苍劲有力、纤尘不染。紧闭的大门上铜环崭新、铜锁锃亮,仿佛随时在恭迎太后。
侍卫将李小剑领到后,将生活用品及一串钥匙交给他,说了声“告辞”也不待李小剑回答就扬长而去。
元宣对李小剑不冷不热,他的手下对李小剑也就没那么客气。李小剑知道元宣不是针对他,应是他的长辈和庆王爷不太对付,他只不过被殃及池鱼罢了。否则他一默默无闻的小子怎么会引起正宗皇室的敌意呢?哦,对了,说不定和红衣堂有关。
侍卫拔腿就走,李小剑也不以为忤。有因就有果,反正也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李小剑拿出钥匙打开院门。刚推开那一刻,他吓了一大跳,一股霉潮之味差点把他推翻倒飞。
院内更是茅草疯长、断壁漏窗,一派破败残象。
这是太后千秋之前最喜欢的住所?是太后青春之前最喜欢的住所吧?起码有三十年没人住过了吧?
地上厚厚的一层浮土,长满了矮草野花,间或还有不知名的动物匆匆而过。屋顶墙角也是杂草丛生、点花摇曳。若不是还有房舍、石凳、圆桌,谁人能想到这里曾经住过太后。
剑之真正明白元宣对他的敌意有多深了,或者说对王爷的敌意有多深了。反正没人,更是腹谤,李小剑不怕有人说他妄议皇家或对太后不敬。
李小剑将生活用品放在门外台阶之上,长叹一口气催动意力除草吹土。李小剑现在只是意生,意力有限,动作未免就粗暴了许多,一时间草飞根乱,土扬石走。
片刻工夫李小剑就清理出了主路。他走在宽大石板上,望两边看去。
左首假山林立、怪石嶙峋,披满了绿被藤蔓。右首一不大不小的湖泊,在最远边有一小亭,石柱斑驳,璃瓦缺失。
穿过前进,来到后院,李小剑一路意力挥洒,倒也像模像样地有了条小路。
李小剑不知道太后是否真地曾来住过,他没敢去惊扰主卧,而是另找一间客房。他用意风吹拂表灰,又在后院找到一口小井,打来井水,细细清理了一番,将就也能住下。
李小剑铺好被褥,脚伸在床边案几,双手抱着后脑躺在床上歇息一下。
对比前几天在总督府的舒服日子,现在好像进了牢房,说起来这还是皇宫。
李小剑想起刚才还担心会有财宝或妃子住在附近,不禁哑然失笑。
这么个破败的地方,怕是连鬼都不愿上门吧,若不是高高的禁墙将其圈围在深宫内,肯定片砖半瓦都剩不下,就连桌椅板凳都会被人拿去劈柴。
李小剑想了会心事,就起身至院内打起了黛玛七式。他的动作愈发熟练,但威力始终有限。
李小剑也不急不燥,天赋不够、勤奋来凑,业已如此,再坏也坏不到哪去。
李小剑打了几遍后回到室内,从纳戒中取出王爷墨宝,细看几遍后盘腿修炼。意海波动,意力盘升。李小剑的意力在慢慢增多,速度却无法恢复到昨晚方舟时的状态。
中午时分,侍卫在门口高喊饭来。李小剑收好书卷出门接过,原想问侍卫点事情,谁知他放下饭菜转身就走。
李小剑叹了口气,王爷义子的身份在皇宫里连个下人还不如。
他打开饭盒一看,几盘青菜黑枯筋老,拿去喂猪的话,猪都不一定要吃。李小剑勃然大怒,望着已走远的侍卫背影,连盘带筐丢了出去。那侍卫听到背后的声响,愣怔了一下,拔腿就跑。
“告诉你们的主子,我没有杀皇室成员,有本事明着来,别玩这些阴的?”李小剑冲侍卫大吼。他心里憋屈地很,到现在都不知道哪个皇室成员死了。
李小剑刚吼几句正待再吼时,猛然意识到意风阵阵,不知从哪来的意力直冲他去。李小剑条件反射下,风苇度施展斗移数十步。几股意力在他原来站立的地方扑扑相撞,发出轻微的声音。
李小剑施放强大的神识向外蔓延。当然,他也不敢过分神识,这里毕竟是皇宫,万一偷窥到什么不该知道的事情,那真是没事找事。
侍卫已不见踪影,李小剑将意王神识周边逡巡几遍后,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几只普通的小动物在跑动。
就这几只小动物,若不是李小剑细心意识,一般人还发现不了。李小剑猜不透是谁来偷袭他,将意力催发到极致等了一会不见第二波攻击,就谨慎地往怡景苑内走去。
穿过正厅,看着墙上裸露的顽石,李小剑心里突然一乐:李小剑啊,你何时胆小如斯?天下没有意力的人何止千千万万,都像你这样,岂不是个个要去寻死觅活?
李小剑自嘲一会就回到客房。
皇宫或一些亲王的院墙之内砌有高级大隅石等,可去除噪音、消除噪源的材质,所以李小剑吼叫过激后,引起高级大隅石的警觉及反击。
大隅石虽被皇家砌于院墙之内,但实际上是货真价石的宝石。相对大隅石这种土气名称,它在珠宝市场上另有一种更好听的名字:舒俱来。
舒俱来相对而言,可称为极其昂贵,就是普通的品相也以克计卖,每三克约一两银子。因此随便拿出指甲大小的一小块来,都以数十两银子而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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